高秀才再次启动了步伐,不过这次没什么人数数了,因为知道他的灵感在七步之内也喷发不出来,纯属装蒜。不知道走了几十步后,高秀才停住了,脸上的神情,显然比上次要更有信心一些。“学生就用一阙《武陵春》,来表对爱人的思念之意吧。风摧杨柳叶如尘,月色近黄昏。夜雾惨淡愁云重,伤心有几人。独坐天街听夜雨,无人共金樽。欲言又止难出唇,泪落黯然断魂。”堂上众官员都是科举出身的,诗词歌赋也都通晓的,听完高秀才这阙词,均觉得伤情过重,用力过猛。不过仓促之间,也算才思敏捷了。虽然不算上佳之作,也算紧扣主题,确实可解读为思念爱人,而且这个爱人应该还是个喜欢喝酒的。一句“无人共金樽”,曾经红烛对饮,而今长夜独酌,形单影只,确实也是道出了无尽的凄凉。萧风本来心里就不太好受,听完这阙词后,竟然有些出神。独坐天街听夜雨,无人共金樽。这番情景,这番思念,和他在除夕之夜时,一个人站在院子中央,喝着冷酒的时候,何其相似他不愿陷入这种情绪中,因为于事无补。所以他打算速战速决,直接以雷霆之势把对方揍扁了算了,后面还有两个更难缠的等着自己呢!“本官回你一阙《浣溪沙》吧,你的词伤情太过,凡事过犹不及,还是淡一些好。谁念西风独自凉,萧萧黄叶闭疏窗,沉思往事立残阳。被酒莫惊春睡重,赌书消得泼茶香,当时只道是寻常。”萧风一出手就是王炸,宋词之后,天下词人,只怕纳兰容若可排首位了。用他的词,就是想速战速决,避免麻烦。没人有异议,甚至没人有心情提出什么异议了。只要是识几个字的,都能判断出,这两首词根本不在一个档次上,评判毫无意义。这是什么样的神仙词句啊,当时只道是寻常,还有比这句话更能摧人心肝的吗独坐天街听夜雨,固然凄凉,却可以落泪,可以断魂。当时只道是寻常,淡如清水,却堵得人喘不过气起来,泪不得流,魂不得断。这阙词本身就和这句话一样,读时只觉寻常,蓦然回味,却让人忍不住想大哭一场,只是欲哭无泪。那高秀才今日却是输急眼了,加上看着赵文华对他一脸嫌弃,一脸失望的样子,知道指望赵文华的照顾升官只怕也没戏了。恼羞成怒之下,他冲萧风一拱手:“大人,学生以《武陵春》作词,大人也当以同样的词牌作词,方见高下。大人以其他词牌,来对学生的词,犹如关公战秦琼,难以分出高下,这一局就算是打平如何”所有人都惊呆了,连赵文华也张大了嘴,不禁对高秀才刮目相看。我原本以为我就够不要脸了,想不到还有人比我更不要脸,这是谁培养出来的秀才堂下一片嘘声,连同为江南士子的读书人,都觉得高秀才太丢江南士子的脸了。但高秀才是他们推举上去的,现在也没办法拽下来,那不更打脸吗萧风冷冷的看着高秀才:“你是说,我也得用《武陵春》做一首词,你才心服口服是吧”高秀才咬咬牙,看向赵文华,赵文华给了他一个热情鼓励的目光,示意他不要怕,跟萧风干,本官会罩着你的!“回大人,学生斗胆,正是如此!大人若不愿赐教,也算平局如何”萧风深吸一口气,前世过往,如烟如云,随着时间流逝,在他脑海中已经越来越淡,他身上甚至都没有一张照片来帮他留住那份记忆。但在他心里,他永远也不会遗忘。多少次午夜梦回,他看见了妻子和女儿的脸,醒过来后,他抓起纸笔,希望能把那迅速消散的容颜画下来。可他无能为力,他不会画画。而且梦里的容颜栩栩如生,似乎就在眼前,只要醒过来,就再怎么拼命抓,也像是抓空气中飘散的香烟一样,越用力,飘散得就越快。最后只留下他,呆呆地坐在桌子前面,手里抓着的笔上,墨已干涸,面前的纸上空空如也。“依稀旧梦红云袖,洛水泛轻舟。清风明月常为客,佳人掩面羞。柳岸少年犹沉醉,夜露轻衣透。一缕相思一缕愁,人未醒,已白头。”萧风的声音很慢,慢得就像在对几百年后的人说话,生怕对方听不清楚;萧风的声音很轻,轻得就像在对一缕轻烟说话,生怕声音大了,就惊散了那缕轻烟。萧风的声音略有模糊,就像是一个人,在做一个难得的美梦时,对自己的自言自语,生怕美梦易醒。后堂里传来了隐隐约约的哭声,有气无力的。“公主,你怎么又哭了眼睛还肿着呢……”“我也不知道,听了这阙词,我心里难受……”高个秀才脸色灰白,冲萧风深施一礼,转头就走,也不管另外两个战友还在傻愣愣地看着他。赵文华急了,怎么这就认输了刚才你气质不是还挺硬的吗真是死狗扶不上墙!他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剩下的两人身上了,你俩好歹来点有难度的呀。他就是靠两句诗当的探花啊,还非跟他比诗词,这不是打着灯笼进茅房——找死吗就像回应赵文华的期望一样,堂下有人大喊:“艾兄,你要的乐队来了!”矮秀才大喝一声:“大人,既如此,容学生放肆了,众人,拿乐器来!”看热闹的人后面有人分开一条通道,果然走出四五个女子来,坐在堂下,有拿琵琶的,有抚琴的,有拿箫管笛子的,俨然是一个小而全的乐队了。矮秀才在高秀才和萧风比拼的时间里,已经打好了腹稿,此时成竹在胸——请注意此处不要开车——当下便一展歌喉。那些花船女子都是常年浸淫在此道的高手,只要提前交流一下,随着歌者的声音,
第三百六十七章 沧海一笑(1/3),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。